迟自越略一回头,看是韦珮珠,倒也诧异她居然主动来找自己。
“什么?”
韦珮珠也略略奇怪,怎么迟自越散心,偏跑到这里来?难道果真对这个真娘有什么企图不成?可那是卓叔源的妻子呀!或许只是来欣赏美色?她也不觉得真娘比自己美丽多少!
但看迟自越那深锁的眉头,那冷峻的目光扫过真娘和小凡,又是那么的阴沉,甚至还有些愤恨——难道是愤恨她死了丈夫,还这般自在平和?所以,她马上就又觉得可能还是自己想多了。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这不过是碰巧走到这里而已吧。
他对女人,要不就是无视,要不就是愤恨!难道他竟是一个厌弃女子的人吗?
“大人!前日家里来信,我母亲忽染小恙,身体不适,我想回去探望,请大人允许。”
她虽然随口拿母亲做个借口,向迟自越恳请,却不过是说说而已。料他肯定是答允的,反正她其实不过是跟他打一声招呼而已。他那样不放自己在眼里,应该是巴不得自己不在他眼前晃吧?
小凡的话早因迟自越的目光而缩了回去,这时候,只仰望着还在一直忙碌的母亲。
真娘抖着手里的衣服,再晾到绳子上。
韦珮珠皱着眉,这个迟自越到底在想什么,好半天也不回答?难道他还要借题发挥,不让自己回娘家不成?
“哦。那正好,前儿我得了……岳父大人一直想找的那幅《捣练图》。你就顺便带回去吧。”
韦珮珠一愣。这《捣练图》自是极其珍贵难得,是父亲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想不到迟自越倒还记在心里,还为他买得!虽是孝敬父亲,但他此时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却也还和气得很。她总觉得有些异样,不由期待地看着迟自越。却见迟自越的目光依旧只在真娘那边,还是没什么表情。她不禁又有些好笑,她未免耽于幻想,过于奢望了……
只得闷声道:“那我先替父亲多谢大人了!”
迟自越回看她一眼,不在意地道:“不过是恩师大人多次提到,我才留意,碰巧得到罢了。”
韦珮珠听他居然还回答自己的感谢之词,自更是意外。只是他顺口说的又是恩师大人,那是他们尚未成亲时,迟自越对父亲的称呼,他难道还……算了,可能是叫顺了口吧!
“那我想明天就走。家里我就让周嫂……”
真娘已晾完了衣服,拎了空桶,向他们施了一礼,牵着小凡从他们身边走过。
“你还是后天再走吧,我后天……顺路要到吴春县去。”迟自越说完。已拐过一条小径,上了石子山,转过一朱栏石桥而去。
韦珮珠不知该喜该气!这个迟自越,这样说,倒好像要送自己一程似的,但为什么又是那样的态度呢?她实在是想不通,不能理解这个人!或许,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就是这样冷硬地表示自己的意思?其实却是……
扭过头看着真娘的背影,不由扬声叫道:“真娘!”
真娘忙回头。
“你事情都做完了吗?到我房里来一趟吧。”
真娘点头。
韦珮珠让真娘在下面坐了,碧桃和郑嬷嬷都在隔壁房里整理要带回去的礼品和衣物。
韦珮珠喝着茶,看着真娘道:“后日我回京去探望我爹娘,倒真想带着你一起回去呢。可惜你的身份……”
“谢夫人厚爱,是真娘没福。”真娘微微笑了笑,眉间微蹙。
韦珮珠叹一口气,看着真娘姣好的面容,心里泛出一阵自怜怜人之意,“人生际遇真是难说。五公子那样出色的人,却是那样一个结局……我想你们夫妇应该还是很和睦的,可惜……唉!其实,我根本也不奢望什么夫妇恩爱。只要能像你一样,养个小凡那样的孩子,哪怕大人他再冷落于我,我这一辈子的事也就罢了!”
夫妇情爱不会长久,丈夫再好也是靠不住的,儿子才更实际。
真娘看一眼韦珮珠那一向矜持的面上流露出的一丝哀怨惆怅之情,忙低下头,“……大人,其实也是个好人,你,夫人你……”
“好人?我知道……好人又怎么样?我知道他当官什么的都好,只有对我却是那样恶劣……你看他自来到这里,和我见过几次面?……而且,你看他眼里哪有我了?就是刚才和他在一块儿,他宁愿看你,也不愿看我!我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真不知我是不是上辈子……”
她看一眼真娘那布衣素服,马上又停下话头,暗暗自责:自己怎么一下子这么口无遮拦起来,和一个下等仆妇说这样的话?就是京里的那些好姊妹,她也不曾说过这样亲密的话。而真娘会不会笑话,会不会因此瞧低自己……
真娘听她这样说,原来那些全都落在她眼里!可她却一向毫无猜忌,还是一片坦诚,善意以待,这叫她情何以堪!
“夫人!我,奴婢想,想离开这里——”
“什么?你想走?你不要在这里?”韦珮珠很是奇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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