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着，沉厉的眸光略过言喻和陆衍，带着上位者沉沉的威压和睥睨。
言喻点头：“知道了。”
陆衍没说话，唇畔有着浅浅的弧度，昏黄的灯光落在嘴角，青青紫紫显得有些阴翳。
到了深夜，闹了一晚上的陆家，终于陷入了平静，小星星在婴儿床上沉沉地入睡了。
那张粉色的婴儿床，还是周韵去挑选的，听说她跑了整座城，试了各家的床，才最终选定了这张婴儿床。
言喻给小星星掖了掖被角，才转身，没想到，就撞到了不知道何时站在她身后的陆衍。
他们离得太近了，两人的脚尖对着脚尖，她的鼻尖就贴着他的胸膛，鼻息里都是他身上的甘冽烟草气息。
她抬起眼眸，看到了他眼里的自己的缩影。
两人对视了一会，陆衍冷淡地偏开了视线，往旁边走去，他说：“睡觉吧。”
他已经换好了睡袍，原本想脱下睡袍睡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也没脱了，和衣就躺了进去。
眉头微微拧着，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言喻才靠近了床，还没上床，陆衍已经关上了灯，两人没再说话。
言喻没爬上床，而是轻轻地打开了床头的台灯，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床头的一角，她轻手轻脚地去桌子上拿了药水，转过身，和陆衍的眼眸对上。
昏暗之中，陆衍的眼眸显得有些亮，他眉间的褶皱隆起：“做什么？还不睡。”
言喻没说话，走到了他旁边，半跪着，挨着床畔，她身上有小星星身上的奶香气，也有独属于她的味道，一点点玫瑰香，一点点绿茶香，还有一点点说不出口的气息。
陆衍折痕更深：“什么？”
言喻对着他弯了弯眼睛，举起手里的东西，轻轻地晃了晃，说：“上药。”
陆衍微怔。
言喻打开了瓶盖，用棉签轻轻地蘸取了药膏，对他道：“你身上的伤，需要上药。”
陆衍挑了挑唇，轻声嗤笑：“不用了。”
他躲开了言喻的手，不肯配合，他从小到大，没少挨他爸爸的打，除了小时候，会让他妈妈给他上药，后面就已经不肯了，不过就是青紫几天，很快就会好了。
言喻当做没听到他说的话，打亮了他床头的灯。
灯光微微刺眼，照射到了陆衍的眼睛，陆衍眯眼，言喻很固执，就这么看着他：“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背部上药。”
陆衍不肯动，言喻也不管了，她靠近了些，红药水沾上了他的额角，有些疼，陆衍偏头，言喻另一只手，轻轻地固定住他的脸，像是哄小孩一般：“你别动呀，会有些疼，但很快就好了。”
这一次，陆衍没再动了，他深邃的眼眸盯着言喻，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喻的指腹柔软，力道并不大。
言喻也没管陆衍的视线，她眸光专注，微微抿着唇，鼻尖挺翘，睫毛轻轻地翕动着。
房间里很安静，柔和的灯光在她白皙洁净的脸上，笼了一层雾气，多了一层看得见摸不着的美。
她似乎觉得他脸上的伤口有些刺目，轻轻地拧了拧眉头，有些秀气：“疼么？”
陆衍没有回答。
她也并不在意。
过了一会，还没等她继续催他翻身，鬼使神差的，陆衍自己半直起身体，靠着床头板，脱掉了睡袍。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有力，肌理分明，胸肌的线条微微起伏，腹部的肌肉坚硬。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背上，遍布着淤痕。
言喻小小地抽了口气，她抿紧了唇，她原本以为陆承国只是打给她看的，却没想到，陆承国下了这样重的狠手。
陆衍却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他趴着，脸色平淡，斯文冷峻。
慢慢的，他绷紧了身体的线条。
言喻柔软的手，不停地蹭到了他的背部，像是羽毛轻轻划过，勾起了难耐，他抿紧了唇。
言喻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就怕弄疼了他。
陆衍不知道为何，忽然问：“你对所有你喜欢的男人都会这样么？”
言喻一愣，手里的动作一怔，忽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她想起了程辞，她和程辞……
陆衍又出声：“这是在追我？你还追过谁？”
他顿了下，没听到言喻的回答，勾了勾唇角，笑容有些淡薄，也没继续再问了。
言喻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下，抿住了唇：“没有，我没追过其他人。”
真的是这样。
她和程辞之间，是程辞主动的，她一直在享受着他的照顾和宽容。
终于抹好了药，等到干了，她才让陆衍翻过身体来，陆衍看着言喻，眸色深深。
言喻心里那种愧疚感，又冒了上来，她的真的挺自私的，她和许颖夏两个人，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而陆衍一直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者。
被迫地接受了她，被迫地接受了小星星。
言喻眼睫颤了下，弯唇笑了笑。
对不起，陆衍。
*
陆衍需要去复查身体，言喻陪着他去了医院，医院里到处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医生已经在等候了，两人直接进去。
主治医生认识言喻，眉眼弯弯：“陆太。”
言喻也笑：“刘医生。”
刘医生给陆衍做了检查，言喻就在外面等候，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康复得不错。
医生在电脑上打医嘱，一边打着键盘，一边道：“陆先生恢复的不错，要继续保持，生活饮食健康习惯要养好，最好要确保足够的睡眠时间，还有，最好别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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