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泉水声，压力逝去的沈婺华这才发现自己眼前的位置刚好有一朵盛开的鲜花，香气扑鼻，一颗小心脏顿时扑腾扑腾直跳，难道这也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沈婺华转出花丛，发现高俨其实并未走远，而且还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
大名鼎鼎的沈观音居然有随地小便的嗜好，很难让人不产生兴趣，高俨甚至觉得沈婺华是不是有点暴露癖？
毕竟这种怪癖没道理只有现代人才有，古代应该也存在这种现象，说不定更甚，毕竟礼法的强制约束会偶尔让人产生一种逆反心理。
尤其是放在那些学问高、见识广的人身上，当初南朝士人饮酒作乐时把开裆裤外穿就有这样的心理在里面。
当然，他们并不以此为羞耻，而是冠之以豪迈狂放。
究其原因，到底还是为了体现自己不输北地男儿的气概，北方流行合裆裤，他们偏偏要反着来，谁让当时南朝接连在北地政权面前吃瘪呢？
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南朝无论男女老少都流行起了开裆裤，只是区别在于绝大多数人都会身穿外衫以此遮挡。
毕竟开裆裤这玩意儿虽然不雅观，但在炎热的南方兼具了散热的功效，并且《黄帝内经》等中医经典当中都特别强调“通”，当时认为穿封裆裤会妨碍毒气散发而损伤身体，这一点很容易理解，裤裆的确是容易滋生细菌的地方。
除此之外外，在周礼的影响下，士人皆以跪坐之礼为基础的礼仪，跪坐即“席地而坐”，将臀部放于脚踝，上身挺直，双手放于膝上，因为当时裤子没有裤裆，“跪坐”就是为了防止失礼。
简单来说，就是防止那活儿搁在地上，如果搁在地上，自己也不舒服不是？
在南朝士人别出心裁的思维下，女子的开裆裤变得越来越短，配合着类似高筒袜一样的胫衣，夏季炎热的时候，除了肚兜，只会在身上罩一层纱衣，但因为下身穿了胫衣的缘故，所以在旁人看来像是穿了裤子。
可实际上里面什么也没穿。
沈婺华就是这样的装扮，所以她小解的时候直接蹲下去就完事了，所以高俨的眼神变得很奇怪，在沈婺华的腿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探究着什么。
“陛下看什么呢？”
经过最初的慌乱，沈婺华也镇定了下来，她款款走到高俨身前，向他微微欠身。
“看你的腿。”
高俨直言不讳。
沈婺华脸上顿时感觉火辣辣的，但依旧勉力维持礼仪：“听说陛下后宫佳丽无数，难道在宫里没看够吗？”
“无数？”
高俨翻了个白眼：“这话你也信？”
沈婺华听罢心中顿时产生一丝窃喜，但她面上还是那副高傲的表情：“连太子殿下最钟爱的张丽华也被陛下抢了去，难道不是吗？”
“太子殿下？谁？陈叔宝？那胖子待你好吗？”
高俨没见过陈叔宝，只是单纯的觉得像陈叔宝那样荒淫的帝王应该是个全身浮肿的胖子才对。
“殿下可不胖…”
沈婺华接了一嘴，本想为陈叔宝辩驳一番，毕竟那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可忽然又担心惹来高俨生气，于是一句话硬生生的戛然而止。
“比寡人如何？”
高俨不死心，目光炯炯的盯着沈婺华。
沈婺华一怔，高俨的问题太直白，让她产生一丝羞怯，只好支支吾吾的答道：
“陛下…陛下乃是天人之姿，旁人自然是…是比不上的…”
“那你愿意追随我这位天人吗？”
高俨是铁了心要逗逗她，补充道：“只要你喜欢，寡人可以日日为你写诗。”
沈婺华心中一下子泛起阵阵蜜意，这种赤裸裸的情话还从来没人对她说过，所以她总是把自己的精力放在诗词文章上，其中既有能流传于世的美文，也有只供深闺怨女欣赏的艳词。
但这些终究都敌不上与男子面对面交流来得愉悦，她忽然想回去把自己藏在闺房的那些艳词给烧了。
因为沈婺华发现无论她用何种豪迈的词汇，都描绘不出高俨这样的北地男儿，尤其是刚才那惊鸿一瞥，怎么着也抵得上一捆狼毫了吧？
“陛下…陛下乃是一国之君，怎能终日沉迷于诗文？但得一两首，小女子就心满意足了。”
沈婺华惴惴不安的答了一句。
高俨听罢忽然没来由的叹了口气，这个世上哪有容易满足的女人？
他想起了唐邕从邺城寄来的信，为了争夺一个太子之位，全他娘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陛下为何叹气？”
沈婺华还以为是自己的回答没让高俨称心呢。
高俨从怀里摸出那封信，随手递给了沈婺华：“看看吧。”
沈婺华带着疑惑接过信件，只看了开头那句“陛下亲启”便急忙把信合上：
“这是陛下私信，小女子怎能看？”
高俨笑道：“都是些私事，寡人只是想让你帮寡人出个主意而已。”
沈婺华听后，这才重新拾起信件仔细看了起来。
“说起来这都是寡人的疏忽，以为和稀泥就能让她们满意，但现在寡人发现，这都是寡人的一厢情愿。”
高俨幽幽一叹：“现在满朝文武都盼着寡人能诞下一儿半女，张丽华这一孕，几乎让朝堂成了角斗场，太医署那边每天都有大臣去治伤，这是逼着赶快寡人回京呢。”
“那陛下的意思呢？”
看完信后，沈婺华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询问起高俨的想法。
“寡人也想去建康城中看一看，况且江南还有这么大的摊子等着寡人收拾，交给别人寡人实在不放心。”
高俨这话出自真心，眼看着齐国在他的带领下就要灭掉第一个拦路虎了，无论如何他都想亲眼见证这一历史性时刻，此时回京实在可惜，另外还有那些蛇鼠两端江南士人集团也等着他一一前去收复。
沈婺华沉默了一下，最终答道：“陛下之忧无非是因为张丽华奇货可居，这才引来大臣们相互攻讦罢了，倘若有其他妃嫔怀上陛下的龙种，大臣们自然就息鼓偃旗。”
沈婺华说到这儿，鼓足勇气看向高俨：“小女子愿…愿引枕自荐，请…请陛下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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